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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憶起童年,那段時光總如熱鐵烙膚,令我難以忘懷。尤其住在苗栗的那幾個暑假,浮光掠影般,徘徊我腦海,如影隨形……
  車水馬龍,迤邐山城,連綿不絕的丘陵,交織成一幅風光明媚的山水畫。絡繹不絕的遊客,仍無法奪走滿山遍野油桐的丰采,那就是我所熟悉的苗栗小鎮。可以到大湖採草莓,亦能至南庄喝擂茶,但絕比不上這兒──公館鄉,與時尚流行、高科技產品絕緣,造就無數純樸靈魂的城鎮。
  桐花盛開的春末初夏,四處可見紛飛的花瓣。那片蓊鬱山林,頓時優雅的純白色,盈滿秀麗的氣息,使我流連忘返;每當興致昂揚的在林間闊步邁進,一陣陣清香便竄入鼻腔,只得任憑它侵入我軀體、襲擊我生命,直達肺部。阿江兄在崎嶇的小道上凌風馳聘,他暢快吶喊,經過我家門前三合院時,彷彿要震碎牆上一磚一瓦。鄰居小妹則悠閒地在蜿蜒溪流邊,沿河畔散步,倏地,一隻老鷹呼嘯而過,牠飛過頭頂,如同要將她撲倒似的。爺爺是刻苦耐勞、勤儉持家的典型客家人。我們語言不通、個性迥然不同,但有個共同點──對這片土地都懷抱著一份暗潮洶湧的熱情。而這份「熱情」,不只對於家鄉的具體實物,更是對它的回憶。在這兒我和堂兄姐們嬉鬧戲耍、歡笑奔騰,縱使只是躺在綠意盎
然的草坪上仰望藍天、細數雲朵,也足以回味無窮。那些美妙絢麗的日子是由無數個現在所組成,持續到永恆。
  有時心血來潮,我會和媽媽到丘陵上,摘些九層塔和野菜當作今晚的佳餚,再到河邊順著涓涓細流走下去。經過古香古色的土地公廟,向祂許個風調雨順、國泰民安的願望,並供上鮮花水果。往另一頭的山坡走,便可抵達「百花谷」。
  鶯啼燕語的春季,終究抵不過炎炎夏日無情摧殘。燦爛陽光,欲融化我意志力般的殘暴酷吏,卻又故作和藹地誘使皚皚油桐綻放在整座山頭。縱使此刻溫度,熾燙地猶如一團爆裂火球;然而,從我腳底逐漸擴散,蔓延至脊椎的,唯有不由自主的顫抖,那是對大自然的禮讚肅然起敬,敬畏的顫抖。
  季節的更迭、氣候的遞嬗,讓桐花精靈帶來了美妙絕倫的視覺饗宴。隨風搖曳的油桐花,手舞足蹈的飄落在每條小徑、每道溪流,隨著潺潺細流,浪跡天涯。清幽高雅的桐花,將大地妝點得生氣蓬勃;剎那我的心,產生一種令我目眩神迷的悸動。舉頭仰望蔚藍天際,如此遙不可及,卻又近在咫尺;低頭俯瞰湛藍流水,又有種最熟悉的陌生感,浮上心頭。
  近年來在北河桐花林蔭下設壇的客家桐花祭,為何是桐花「祭」而非桐花「季」呢?這問題令我困惑,直到實際瞭解,才恍然大悟。傳統的肅穆、潔淨的優美、虔誠的祈福……不正是客家文化精神嗎?它已不只是桐花季節,更是桐花祭典!
  「就像以前老祖先,永久不忘祖宗言,千年萬年……」客家獻禮──油桐、玄酒、生薑、黑糖、甘蔗、木炭、甘藷、樟腦、香茅、茶葉、玉米、福菜,其中最廣為人知、名聞遐邇的,就是白玉般無瑕的油桐花。父親曾說,在打鹿坑那一帶也有漫天飛舞的桐花,他在我孩提時代講了許多關於桐花的故事,講著講著他口沫橫飛、滔滔不絕,聽著聽著我心無旁鶩、全神貫注,時常融入情境中,不自覺地唱起「採茶山歌」之類的民謠。
  或許是客家人感情太濃厚,自從奶奶駕返瑤池不久,爺爺也南極星沈,之後我也就極少再回去。但至今回想起那山頭純潔神聖的化身,一次次侵占我腦海,一回回填滿我心田。新綠枝芽襯托著白色花雨,急促騷蟬鳴聲演奏著初夏協奏曲。令人心悅神怡的五片花瓣,刻印在我記憶扉頁中。每年五月當我想遠離塵囂,尋個世外桃源逍遙,就會重返油桐的懷抱。
  或許,你也身在油桐花海,徜徉其中。
 
 
 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( 寶貝雪 AwEyEa ★ 2011 ,*)
 
(**) 這是我基測前的創作 ... ...
   登上校刊後 , 校稿的人把我正確的字通通改成錯字了 !
      氣死朕也 !!!! ˋˊ+ 日前已刊登於〝港青人〞。
  
                     ゚ 萱 ,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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